没有亲人死去的土地,无法叫做家乡
北京看青春痘好的医院 http://m.39.net/news/a_9113049.html 文/迪恩 图/迪恩 医院给我打电话,他嘱咐我要好好吃早餐,不要熬夜,不然肝胆容易出问题……他最近身体不舒服,在医院做检查,估计是医生刚告诉他的这些要害,他立马转述给我。平时他倒也关心我的身体,只是这次说的特别多特别温情,末了还要我劝劝妈妈,说她心情不好。 我第一反应是他们吵架了。爸爸与妈妈相处了大半辈子,吵架从不为别的:爸爸爱贪点私房钱打牌,而妈妈一生节俭知道了爱唠叨。于是我在电话里说,爸,你退休了打牌消遣下,我没意见,妈那边我也开导开导,还有你钱不够花了,我偷偷打点给你,最近我接了一个私活,干完有笔不小的收入。我说的很是兴奋。 爸说,我不要你的钱,你自己留着,在外要照顾好自己。我转入正题,问,检查结果出来了吗?他吞吞吐吐回,情况可能有点复杂,胆结石。我安慰他,没事,不复杂,做个小手术就会好。 晚上跟妈妈通话,我劝她不用太担心,前段时间我一个同事的爸爸也是胆结石,做了手术一周就出院了,我回头问问他有哪些需要注意的,我滔滔不绝地讲,突然妈妈失声痛哭,说,你爸是肝癌,他要我们瞒着你,但是我想了想作为儿子,你有必要知道,再说这病也瞒不过去。 我听到“癌”整个人僵硬了几秒,然后嚎啕大哭。妈继续,医生说了病变的肝区并不大,但是位置很不好不能手术切除,最多还能活半年。我边哭边征询地问,医院说的我不信,让爸来北京吧?我当时心里想着医院看看,怎么知道不能治疗? 我口中的小地方指的就是我的故乡——岳阳,一座倚于洞庭湖畔的城市,不大,但是跟别人介绍起来并不费劲,这得归功于范仲淹写的千古名篇《岳阳楼记》。这座城市,爸爸一辈子都在坚守,我却用将近十年的时间来逃离。 爸爸不愿意来北京治疗,他怕自己死在外面,在家乡死后可以全尸土葬,死在外地回去的话恐怕只能是一捧灰了。当时我很难理解爸爸的担忧,都这个时候了,还在意这个。在我看来治病救命才是首要考虑的,至于死在哪里,死后如何处置都是后话。 两天后爸爸在妈妈和姐姐的陪同下还是来了北京。我在西站接他们。看到爸爸后反而很心安,因为从外表真的看不出任何异样。我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上前抱着爸爸,说,你看起来很好。爸爸笑着回,是的,我也觉得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糟糕。去我住所的车上妈妈凑到我耳朵旁,说,你爸本来一直不想来,后来寻思你在这,就当来看看你。你爸在家,肝痛起来的时候很想你,他说想你的时候恨不能你立马飞到他身边。听着我眼泪扑簌簌地下来。 原来不论年纪多大,不论经历多少风雨,在受伤的时候都希望至亲的人能在身边陪着,那样才会心安。想到这我是惭愧的,十五岁我就在外地求学,在家的日子很少,上大学后陪爸妈的时间更是有限。本科,读研,工作算下来竟在北方生活了九个年头。 故乡打在我身上的烙印开始变淡,我开始不能吃辣的菜,很难适应南方没有暖气而阴冷的冬天,甚至慢慢喜欢上面食……太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,更何况熟悉的地方还是一个中部地区的小城市,在我眼里它是闭塞,是落后,看不到未来。这些年无论是读书,还是工作,我所做的努力还不就是为了逃离那个生养我的地方? 可是在爸爸的心中那是他的根,他是真的在意以何种形式回到故土,在住院治疗期间向医生问到最多的就是:我不会死在这吧?在医生的再三保证下才肯继续下一个治疗。聊天时爸爸也爱说,差不多就行了,我们早点回家,真死这了,为难的是你们母子俩。我打断他,不要多想,安心养病,即使有什么我也会处理好的。说是那么说,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,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,在北京举目无亲,没钱没背景,医院死后如何处理,有什么条文规定都不清楚。 不过我查阅了大量关于肝癌的资料,病情最多控制到什么程度我知道。单独和妈妈一起时我一边宽慰她,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她透露爸爸的真实情况。我怕爸爸突然走了,妈妈一时接受不了,所以我要委婉地先给她做些铺垫。而妈妈呢也担心我,同样小心翼翼地宽慰我,于是两个人吃饭时常常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,眼泪不住地往下流,吃完了进病房时两人还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问:看不出来掉过泪吧?然后大吸一口气进门,带着一个大大的微笑,说,爸你今天气色好多了。 一个月后,爸爸由北京转入长沙,不久又由长沙转回岳阳,最后在老家去世。每次转院,爸爸都特别开心,他觉得又离家近了一点,心里踏实。可是于我们而言,那意味着向医疗技术和命运的妥协。 岳阳老家的楼虽然盖了很多年,但是因为爸爸在外教书一直空着,直到去年他退休才搬回打算长期定居。可是搬回不到三个月他查出肝癌,又三个月零两天他去世。生前他交代我,不管你在哪定居,这套房不要卖了,你妈去世了也好有个办丧事的地方。 他把自己的墓地选在门前不远处的一座山腰上。老家的房开门就能见到,爸爸走后,妈妈不止一次的抱怨,我总觉得他还活着,去单位上班了,晚上就要回来,可是出门见到他的坟,就刺痛的提醒我:他走了。你说你爸怎么把墓地选那啊? 有次回家探亲,邻居跟我谈起,说你爸爸喜欢那个地方,能时时望着你们母子,尤其你妈妈心脏不好,怕她想他的时候去坟头哭,近点走起来方便,还有那也开阔乡里邻居都能看到,万一你妈妈哭晕在那也能很快被人发现。 听着我就再也无法抑制的哭出声来。 正如歌中所唱“世上何物最易催少年老,半是心中积霜半是人影杳。非我离月月离我,非我思乡乡思我,归得昔日桥边红药不识人。”西窗客渡无觅处,昔日桥边无故人,这是离乡的尴尬。北漂的人大多对故乡有着特殊的说不清的情结。念起来是暖,是伤,是情,也是债。 很多人说,在外漂泊的人,等父母走后,就成了没有故乡的人。 作家朱天心也曾说过“原来,没有亲人死去的土地,是无法叫做家乡的”。我非常认可这一说法,尤其是爸爸离我而去后,这种感同身受的认可更为强烈和真实。 因为爸爸长眠于此,岳阳就成了我人生绕不过的一座城,他终是以死为我注释了故乡。 *作者:迪恩,九零后艺术硕士一枚。喜欢倾听和倾诉,珍惜生命中的每次相遇和片刻温暖。渴望能如萤火虫般飞翔与发光。将出版作品《你是我说不出的温柔》。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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